文化临汾:浅析襄汾方言中的词语“不娄(音)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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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引言:

在山西省襄汾县方言区,人们表达“做某件事情特别轻松、毫不费力”的意思时,常说到“不娄(lóu)”一词。比如要干某个活但其活量小而禁不住干时就会说:“这点活,根本不娄(娄不住)我们干”。其中“不娄(lóu)”的意思是“束缚(或困束、或拘禁、或禁锢)不住”。那么这个“不娄(lóu)”的本字是哪两呢?我认为是“不牢”,“牢”音“lóu”。对于牢字,现代的人们只认知láo一个音,这是因为现代汉语词典中就此一音。其实,牢”的方言发音还有láo、lào、lóu等,这些音在辞海中有体现。下面简单分析“牢”的音义,以说明方言音“不娄(lóu)”的“娄(lóu)”字应是“牢”。

二、把“不lóu”写作“不娄”是不妥的

人们记写传承方言音“不lóu”时,最常见的是写作“不娄”。这其实只是依方言发音而写出的一个记音词。按“娄”释义方言“不lóu”是说不通的。

娄在辞海中的音义:音lóu,引申为多空而透明,又引申为疏松。 东汉·许慎《说文中》注“娄”曰:娄,空也。段玉裁注:“凡中空曰娄,今俗语尚如是。”

《汉语大词典》收录有“不娄”一词,解释为“亦作‘不蝼’。不够。《敦煌变文集·大目干连冥间救母变文》:‘为忆慈亲肠欲断,前路不娄行即到。’又《韩擒虎话本》:‘我把些子兵士,似一片之肉入在虎齖,不蝼咬嚼,博唼之间,并乃倾尽。’”;《敦煌变文字义通释》中有“‘不娄’就是不多,多义引申则为够”。其中的“娄”和“蝼”当都为“牢(láo)”的别字,且词义解释不够精准。

三、牢在规范中的音义

牢,现代汉语规范音为láo,意思:①养牲畜的圈,如亡羊补牢(láo)。②指监狱,如监牢(láo)、牢(láo)房。③指坚固、稳固,如牢(láo)不可破。④指束缚、困束,如牢络。

牢,辞海中载有láo、lào、lóu等音。

牢,在《康熙字典》中有lao和lou音的记载:牢【唐韻】魯刀切【集韻】【韻會】【正韻】郞刀切,音勞。 又【唐韻】堅也,固也。 又【廣韻】【類篇】郞侯切,音樓。【儀禮·士喪禮】握手用纁,裏長尺二寸,廣五寸,牢中旁寸。【註】牢,讀爲樓。【疏】讀從樓者,義取縷斂狹少之意。

另:牢,在粤语中音lou4。

四、牢在当地方言中(音láo、lào、lóu、lou5)的音义

1音láo,是现代汉语规范,当地人在说用时高度保持一致。

2音lóu时,也是坚固牢固意,如当地把土质板结的土地称作牢(lóu)地、牢(lóu)土;另见后文中的“不牢(lóu)”和“牢(lóu)不住”的释义。

3音lào或lou5,做作动词讲,(狭隘的讲)是指用绳索捆扎小散的东西到另外较大的东西上、以使其牢(láo)固而不松散掉下。实际使用句例如下:

拿绳子把拉拉车上的东西牢(lào或lou5)紧!。

车斗子上堆得东西太多啦,你拿绳给牢(lào或lou5)几道,把东西牢(lào或lou5)紧!

平车上的东西能从后头滑掉,你拿绳在后头牢(lào或lou5)上。一定要牢(lào或lou5)紧!

今天鏺的草特别多,篓字里头已经摁瓷实啦,还高出一大截子,得拿绳(lào或lou5)一下。

五、牢字在当地方言中音lóu (娄)时的含义、常用组词及词义及句例:

牢音lóu,主要存在于方言传统词语“不牢(lóu)”、“牢(lóu)不住”、“牢(lóu)啥(fa)囔?”等中。“不牢(lóu)”或“牢(lóu)不住”的意思完全一样。实际中具体使用哪个词,依说着个人习惯而不同。

“不牢(lóu)”亦即“牢(lóu)不住”。“不+动词”和“动词+不住”是同表一意的两种不同形式。如:不敌=敌不住、不禁=禁不住,“不牢(lóu)”与“牢(lóu)不住”就是如此。

“不牢(lóu)”或“牢(lóu)不住”的意思:指某物(或某事)数量明显偏小或力量明显薄弱,不堪、经不起、禁不起、承受不住、经受不住(动作它的行为或动作)等。

牢(lóu)在其中的意思可理解为禁锢、捆绑、束缚、控制等,等同于网络流行的词语“hold”。 “牢(lóu)不住”就是“Hold不住”。

当地方言中,“不牢(lóu)”和“牢(lóu)不住”,一般是以“不牢(lóu)+动词”、“牢(lóu)不住+动词”的形式出现。而且好多人还习惯性在“不牢(lóu)”或“牢(lóu)不住”前再加上“根本”两字。

“不牢(lóu)”一词在襄汾方言中的使用句例:

他在外间打工挣的那点钱,根本不牢(lóu)他一人花。

这日子啊,根本不牢(lóu)混。

这几里路,也不牢(lóu)走,一会子就到啦。

我这有三十多人咧,你的那点活根本不牢(lóu)做。

就蒸了这一篦子馍唵?这根本不牢(lóu)这两人吃嘛。再盛(sh-ié)几个硬馍过来吧!

这一千块钱可不牢(lóu)花。你可不敢瞎花。

你这回进的货太少,到了集上根本不牢(lóu)卖,咋不多进些呢?

就你还牢(lóu)我收拾唵?快轱辘(意即滚)到一岸子去吧!

做一个饭嘛,可牢(lóu)啥(fà)囔?

六、结束语:

“不牢(lóu)”和“牢(lóu)不住”不只是襄汾方言中有说用,在山西多地如运城、临汾、晋中等地也都有使用。

观《汉语大词典》中的“不娄”一词,说明“不娄(音)”早已有之,只是没有被记写成“不牢(lóu)”之音而已,也说明方言中把“牢”发音成lóu早已有之并具有一定的普遍性。

附作者简介:黄墩老李,汾城人,多年来一直从事电气工作。业余爱好并经常研究襄汾老家的方言土语、考证本字。

[编辑:张蒙悦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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