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化临汾:“杏仁面”成就了“状元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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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韩和平

也许你听过著名歌唱家阎维文的黄土情歌《桃花红杏花白》,兴许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会哼上几句,但你不一定真的熟悉桃树和杏树,若是没有实实在在的和他们打过交道,就没有深入地了解他们的价值。

每当春节来临,我的故乡——晋南乡宁漫山遍野开满了红的桃花,白的杏花,远远望去红了山,白了地,走近可见田边地头,村庄院落,崖畔地堎旮旮旯旯大大小小的桃树杏树花枝招展,花朵妖艳,招来一群群采花的蜜蜂,行走在路上如同穿梭在花的海洋,甚是风光。

资源的丰富,给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不仅带来了风光无限,更多的是带动了经济。从古到今,这里的人们就把摘桃打杏作为一季的收成来完成。杏分甜仁和苦仁两种,甜仁可以即采即食。但苦仁居多,一般的山杏多属苦仁。成堆的山杏,剥去果皮后,家家院子里都是摊放晾晒着杏仁。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除了榨油外,家家都备留一部分,留作一年的自家食用。由此,创造了只有这里人会做的“杏仁面”。

资料显示,杏的营养价值很高,而杏仁的营养价值更丰富。杏仁含有丰富的单不饱和脂肪酸,有益于心脏健康;含有维生素E等抗氧化物质,能预防疾病和早衰。杏仁中含蛋白质27%、脂肪53%、碳水化合物11%,每百克杏仁中含钙111毫克,磷385毫克,铁70毫克,还含有一定量的胡萝卜素,抗坏血酸及苦杏仁甙等。

杏仁的功效与作用更不可小觑:

一、镇咳、平喘作用。用于咳嗽气喘。本品主入肺经。味苦能降,且兼疏利开通之性,降肺气之中兼有宣肺之功而达止咳平喘,为治咳喘之要药。随证配伍可用于多种咳喘病证。如风寒咳喘,配伍麻黄、甘草,以散风寒,宣肺平喘,即三拗汤。风热咳嗽,配伍桑叶,菊花,以散风热,宣肺止咳,如桑菊饮。燥热咳嗽,配伍桑叶、贝母、沙参,以清肺润燥止咳,如桑杏汤。肺热咳喘,配伍石膏等以清肺泄热,宣肺平喘,如麻杏石甘汤。

二、对消化系统的作用。杏仁味苦下气,且富含脂肪油。脂肪油能提高肠内容物对黏膜的润滑作用,故杏仁有润肠通便之功能。

三、消炎、镇痛作用。苦杏仁苷分解产生的苯甲醛静安息香缩合酶作用生成安息香。安息香具有镇痛作用,因此国内有人用苦杏仁治疗晚期肝癌可解除病人的痛苦,有的甚至不需服用止痛药。

四、降血糖作用。苦杏仁苷具有防治因抗肿瘤药阿脲引起的糖尿病的作用。采用阿脲诱发小鼠高血糖法证明,预先腹腔注射3g/kg苦杏仁苷48h后测血糖,结果表明苦杏仁苷可特异性地抑制阿脲所致的血糖升高,作用强度与血液中苦杏仁苷的浓度有关。等等。然而一旦过量食用杏仁的话,对身体也不好,特别是苦杏仁。

过量服用苦杏仁,可发生中毒,表现为眩晕,突然晕倒、心悸、头疼、恶心呕吐、惊厥、昏迷、紫绀、瞳孔散大、对光反应消失、脉搏弱慢、呼吸急促或缓慢而不规则。

其实“杏仁面”,是当下年轻人想外界介绍这种罕见的食物时的叫法,而作为乡下的我们则统称“杏茶面”。杏茶面三字代表了三种食材,即茶的原料是杏,杏茶是由杏仁熬出来的,和我们熟悉的“油茶”、“早茶”“酥油茶”类同,大有江南一带的“早茶、午茶、晚茶”之实意。再在杏茶里煮上小麦做的面条,就具有了香、油、稠、腻的美感,长长的面条经过浸煮,吃到嘴里滑腻光鲜,下到肚里温软舒服,真是回味无穷。

作为故乡的特产,主要特别在没经验的人做不了,离开手工做出来不好吃,就包括如今故乡的年轻人也做不了,不敢独自做,老辈人也不放心让她们做。

据说,30多年前,某村某人妻子常年咳嗽,一日外出的丈夫遇一游走郎中,带家里诊视后,郎中言说,如此之病,说大则大,说小则小,在别的地方不好治疗,但在你们这里是小事一桩。7颗杏仁煎水服用就没事了。郎中走后,夫人即寻出家中杏仁,没有掐去桃心的尖端,让丈夫煎水喝下,一会功夫妻子恶心呕吐,惊厥、昏迷、瞳孔散大,来不及抢救就一命呜呼了。娘家人不甘心,状告到法庭,游走郎中未找到,法院判处为故意杀人罪,判刑数年,其丈夫含泪锒铛入狱。由此,家喻户晓杏仁毒性之大,不能乱用,就连习以为常的杏仁面也不让年轻女人做了。

记得小时候,我们家每年囤积的杏仁,多是在冬季大雪封山之时,母亲在屋门口的地上铺上麻袋之类的东西,让父亲从闲置的房里搬来足有百八十斤中的平面条石,用筐子盛来杏仁,母亲席地而坐,用牛皮绳做成6字型的圆套住杏仁,然后,一手操起平日里捡回备用的椭圆形变石头砸向杏仁,可谓石砸石,杏核破裂,杏仁就出来了,但这个全凭手劲的大小来掌握,不习惯的人力气用大了,果核和果仁全破了,力气小了会出现夹生,有的果核破了有的不破。

而母亲把条石放在门口,一是为了挡住我们出去疯野,留在家里捡果仁,二是怕在雪地里把鞋子弄湿。所以,我们姐妹几个在炕上或地上,或蹲或站或爬,每人一个碗,母亲监督看谁捡的多,把平日里藏起来的糖果或糕点作为奖励,为了得到母亲的奖励,我们都会认真地一颗一颗地在果核中捡寻果仁。

当然,最小的小妹趴在暖烘烘的土炕上,不理睬母亲的奖品,知道自己捡得再少,都会得到奖励。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呼呼地睡过去了,有时母亲扔一件衣服盖上,有时不予理睬,任其去睡。我们几个就没有这个自由了,母亲不是让背书,就是让轮流讲故事。

说实话,那时的我们不像现在的孩子从小听着故事长大,我们哪会讲故事,母亲就让我们叙述学过的故事课文,“半夜鸡叫”“司马光砸缸”“狼来了”待我们呵欠连连了,母亲会出个谜语让我们绞尽脑汁去猜。犹记得“五个兄弟住一起,名字高矮各不同。”“一个黑孩,从不开口,一旦开口,掉出舌头。”“上不怕水,下不怕火,家家厨房,都有一个。” 或字谜“一边绿油油,一边红彤彤,左边怕害虫,右边怕见水。”“田上一棵小草,小狗守的牢牢,弟弟见了抱它,老鼠见了逃跑。”“二点十八饿了就找它。”“一人住在山旁边,从来没有见过面。”我们的注意力被牢牢吸住,猜东猜西,瞌睡虫也被赶跑了,手下速度也加快了。

捡出的杏仁,在当时为了生活多数卖给走村串户的小贩了,家种只留得一点够吃杏仁饭。

每当砸杏仁的日子,我们都会吃到杏仁饭。母亲把破了的杏仁在案板上先压碎,然后放进家里的石钵中,用一根铁锥捣烂。又在加热的铁锅里用手揉搓挤压直到杏油流出,挤压流出的油越多,熬出的杏仁饭越好吃。每每此时我们捡完砸出的果仁,围着母亲追问谜底,母亲为了下次能再哄住我们,就是不说。

待杏油挤得差不多时,母亲将切好的豆角,土豆等蔬菜一起下锅煎熬。但杏仁在锅里不老实呆着,时常泛起白泡,母亲就守在锅前,拿着勺子不停地扬起落下。母亲说杏仁饭的美味是熬出来的不是煮出来的。说来也怪,待到锅面平静,不再泛起波浪时,也就是毒性消失之时。这时母亲会把面条或饸烙下到锅里,杏仁饭就成了我们舌尖上的美食。

每当做杏仁饭的时候,我们都记得奶奶讲的一个“杏仁饭与状元郎的故事”。

说的是,上古时候,一个骑着毛驴从山东去长安殿试的后生,父子俩担着铺盖卷和书箱来到着僻乡野地,晌午头上,闻着从一户家里飘出的饭香,再也挪不动脚步了。

于是,两人在门外木桩上拴住毛驴,敲开门想讨一碗饭吃,主人慨然答应,端上热腾腾的杏仁面,两人狼吞虎咽每人吃了两大碗。父亲丢下一块碎银,不言不语,跳下炕就跨上毛驴走了。后生生气地在后面嘟囔“越来越不像话了,吃了人家这么好的饭食,也不懂得说声谢谢。也不知是老糊涂了还是看不起乡下人,平日里教导俺们不能忘本,难道就是这个样子!”老头子骑在驴上,任你嘀咕就是不开口。儿子生气闷头走着,大概走出五六里路了,儿子喊累,父亲喉咙里才咕咕两声,跳下毛驴说:“你个毛头小子,今个儿逢到好人家,吃了我半辈子没吃过的好食物,最后一口我含在嘴里舍不得咽下,你唠叨个不停,本还能再含一会,硬是让你倒腾的咽下去。你试试是不是饭后至眼下还口舌生津,口留余香?”儿子说“是的父亲,你咋不早点告诉我?这究竟是甚做的饭?”

父亲点着尺八长的旱烟锅,吧嗒了两口,才慢慢说开了。“这就是我早就听说过的晋南杏仁面,但半辈子了没尝过。杏仁是苦的,还有毒性,只有晋南的农家才能熬出这种饭食,我可能这辈子怕是再也吃不到了。”说着在鞋底叭叭敲掉燃透的烟灰,接着说“杏仁虽生性属苦,但经过人的加工炮制可以入药怯咳。人生也是一样,充满酸甜苦辣咸,只有吃得世上苦,方能活到人上人”。

说来也巧,经过点卯验证,书生进入了殿试。未料到写文的题目竟是《论语》原句“岁寒,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”,意思即劝勉人们要敢于吃苦,善于历练。书生结合路途之经历和杏仁饭的启示,一气呵成,心满意足地递交了答卷。

待到放榜之日,一举中得头名状元,披红插花,十八抬大轿遍游长安故都。风光无限。随即皇帝命人收拾状元府邸,择定吉日良辰将公主嫁给当朝新状元。可谓人生之喜事接踵而至,榜上提名,花烛洞房俱抢着挤着奔来。

新婚之夜,客人散去,状元急急招呼道“娘子,劳驾你的玉体香手快快研墨,我有新句要写,不吐不快啊!”小两口凝神灯下,公主披霞佩翠,纤手轻摇,墨香氤氲,状元身着红袍,喜上眉梢,大笔龙飞风走,旋即大红宣纸上落成《鳯鸣长安立信任》一诗。

家住山东渤海湾,

祖辈居住打渔船。

自幼父母勤教诲,

千里迢迢到长安。

路遇农家杏仁饭,

下笔文思成状元。

愿学杏仁立信任,

定当华夏好儿男。

一曲“杏仁面”与“状元郎”的故事,至今延续在晋南故地,激励着千万儿女奋斗不息。

[编辑:张蒙悦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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